2012年4月17日 星期二

西九Freespace有幾Free? (鄭天儀)


Hong Kong Economic Journal | 2012-04-17
C03| 城市定格| 專題探討| By 鄭天儀 楊天帥




西九Freespace有幾Free ?


「想像一家如二十四小時的麥當勞,人來人往,每日每夜有不同藝術表演,市民可隨時walk in walk out,甚至可以攤在草地上喝紅酒、夾band、數星星的Freespace,夠爽吧?」我問一位九十後香港地下樂手。
「這烏托邦一定不在香港!」他聳膊無奈說。
freespace,在香港向來是超級奢侈品,小藝團被排斥於大場地的租賃系統、在工廈演出的liveshow被「查牌」趕絕、外國流行已久的沙灘音樂會幾乎絕、藝人街頭表演被屈行乞..香港被管束在一個沒有freedomspace
引來無限憧憬的西九,既然確認了livesense的城市地位,其又能否跳出框框,在開闢一個嶄新的自家空間,解放港人的思想與文化?
一連兩天,我們會就這個題目進行深入探討。
經過十六年的漫長等待,西九龍文娛藝術區終於到了只欠城規會「點頭」就正式去馬的階段,年內動工。首批落成的設施除了耳熟能詳的粵曲中心,還有一個陌生名字Freespace(暫譯自由空間),一個位處西部森林之中,包含戶外劇場及附設「音樂盒」(black box)、教育資源的表演空間。
Freespace為親兒的西九管理局表演藝術行政總監茹國烈接受本報專訪,解構他腦裏的Freespace概念,明天的專題下集更會與本地音樂人和live音樂會搞手清龍面談,為香港live 現況和市場把把脈。
究竟Freespace是一個怎樣的概念?因為字面上已有雙重解釋:一是自由空間,二是免費空間。
「免費不是我們的唯一目標。當然Freespace會有免費戶外節目,但整個發展的關鍵是延續性(sustainability),只靠派飛催谷人流不是我們的願景。」茹國烈開宗明義說。要了解Freespace的定位,先要知道它為何而生?
遲來先上岸
「西九規劃的『分豬肉』程序完成後,有人提出:『表演藝術、美術館、粵曲中心、音樂廳等等,所有建設和用途已經固定了,西九有沒有一些走棧的剩餘空間(free space),安放未被歸類(undefined)的藝術項目?』於是就衍生了這個開宗明義的計劃。」茹國烈指,Freespace屬西九最早開工的建設之一,但整個概念卻是在規劃幾近完成後才衍生,可謂「遲來先上岸」。
整個Freespace位於西部大森林當中,屬於西九中央公園一部分,由不同規模、室內和戶外的硬件組成,以配合不同表演藝術的需要。其中建有四百五十個座位和九百個企位的Freespacetheatre,分別會提供音樂和劇場演出;音樂盒(music box)則設有live house,預計有一百五十個座位和三百個企位,主要提供晚間音樂會;在大草地會設有一個能容納六千人的lawn,供舉辦picnic style的大型活動;公園中間設有如涼亭般的小型舞台,另有餐飲區域和教育╱示範中心(demonstra tion studio),做成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夜都有不同現場秀無間發生的地方(Ar tPavilions)。
「可以是acappellabluesjazzpop rock啦,甚至與音樂相關的演出,例如舞蹈、棟篤笑、話劇及街頭藝術都得,你拿支結他都可以上台表演。」茹國烈認為,Freespace的定位不是強迫你聽歌,最好當然能把看live show變成一個香港新的社交活動,而係就算一家人去到都可以享受下草地,令Freespace變成somewhere to hangout的勝地。
融合於森林的舞台
文化是要建立的,羅馬也不是一日建成。
茹國烈形容,Freespace 是向外取經後,再為香港度身訂造的獨有現場表演空間(uniquelive house),正因為前無古人,故策劃前經過廣泛的業界諮詢,希望建立消閒與表演結合的平民大笪地,摸石頭鋪出一條新路。Freespace 目標以yout h culture 為主,開放時間會較普遍的表演場地為長,也會有自己的策演政策(pr ogrampolicy),現正在物色藝術總監。
「一個沒有音樂偏食的藝術總監很重要,他要統籌整個Freespace的發展方向,人脈和遠見兼備,也要有搞多元化活動的手腕。」很多人的疑問,香港有那麼多藝術節目,可以長年充斥整個西九嗎?就算有,這個文化沙漠又有沒有足夠的觀眾呢?
事實上,香港live show數目不少,林一峰指十年來live show 數目不斷增加,只是香港不夠場地讓它們百花齊放,「只係質素問題,有人搞自然有人睇」。非正式估計每年大大小小的liveshow上千計,即是每日總有live發生。筆者觀察到近年市場湧現不同風格的live band和獨立歌手,RubberBandsupper momentKolo r、朱凌凌、TONICKCAllstar Closer,部分甚至已由地下轉戰主流,旺角的fu llcup Caf每個星期日都有live band表演,八十個座位經常爆滿。據老闆清龍指:「Live band現在賣飛賣碟隨時多過主流歌手,這些樂手的粉絲,已不滿足於在YouTube看他們表演或者download,他們已把看liveband成為閒時消遺。」他認為Fr eespace只要能提供利便的租場安排,絕對有足夠的音樂人支持,加上大學音樂系及演藝學生這班生力軍,有望能效發台灣小草地、simple life等,成功建立表演社區和孕育藝術社群。
茹國烈認為,Freespace 原意正是擔當橋樑角色,透過開放的交流平台,建立香港人看戶外演出的習慣,也會透過外展計劃作藝術教育。「百花齊放好老土,應該用畀到人不同顏色的音樂世界會接近點,各式各樣的餐廳希望能吸引藝術陌生人。」西九更落實在今年底於Freespace中的大草地lawn,搞一個能容納六千至一萬人的大型戶外音樂會Freespace Festival,猶如香港胡士托音樂會(Woodstock),建立以本土文化出發的國際盛事。為了吸引更有多有志之士、樂迷和音樂人,他計劃在Freespace設立製作中心,以開班或開放的形式,讓外界知道什麼叫錄音、混音等,讓外界了解音樂原來是這樣做出來的,亦有互動。
香港欠缺Live Show文化「香港很多人學樂器,但有多少人欣賞liveshow?所以有人學完琴之後一世唔想掂個琴係有原因的。」茹國烈關注到這個現象。事實上,香港固有教育制度下,學音樂只成為怪獸家長將子女推銷到讀名校的籌碼,live show所主張的參與及互動(participation and interaction),根本連學校、家長都不大鼓勵。與此同時,演唱會門票又動輒幾百至過千元一張,並非平民百姓可以經常負擔得起。
「中學時我記得要死慳死抵百五蚊買張徐小鳳演唱會飛,坐山頂睇,估唔到而家都係咁,無變過。」音樂人林一峰憶述。問題來了,學音樂又不看表演,試問學生又怎去培養深度的鑑賞能力,與互動時代的世界大勢接軌?
藝術本來就應該沒有框架,向世界提供無限可能性,所以Freespace也不應該有一本用戶說明書。現在香港文化發展局限,正因為局限性太大,如果Freespace 真的有心搞好,我只提出兩個要求,第一是節目的代表性,第二是靈活性。若然晚晚淪為小型《維港巨星匯》,只為外國樂手表演的場地,根本無意義;不分indie 定商業,租場地一視同仁,不能親疏有別。目前政府和商業活動的落差很大,希望Freespace日後發展,在「唯利是圖」與「商業潔癖」;「自負盈虧」與「支援藝術」中間找到平衡。
推廣活動背負艱難任務,因為涉及改變社會主流文化價值。很簡單的例子:Fr eespace若變成日間耍太極,晚上underground,有潛力也有隱憂,包括變成行乞、晚上變成露宿之家怎辦?這也是Freespace管理層必須好好思考和長遠謀策。
西九已有美輪美奐的世界級表演場地和展覽中心,F r e e s p a c e 更重要的功能是孵化器(incubator),肩負觀眾拓展(audiencedevelopment)功能。惟有從小劇場開始,透過發現、解構、重整、建立,能鑽研出一套合符香港使用的文化發展法則,引導本地創作以及孕育觀眾,緩和場地短缺和資源錯配,才能解決香港文化嚴重貧富懸殊的核心問題,帶港進入國際文化圈(international cultural c ircle)。
撰文:鄭天儀、楊天帥 攝影:郭錫榮ttycheng@hkej.com, gyeung@hkej.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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