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
下屆政府有意設立文化局,統合分佈不同政策範疇(包括藝術文化、文化保育、西九文化區)的工作。統合切忌新瓶舊酒,要害是架構能否讓文化專業發揮最大效應,使結合各種資源,推動全方位的文化(以及意識形態?)工程,並以長遠社會投資的視野訂立可增進市民文化知識、素養和權利,豐富整體文化、藝術和創作土壤的藍圖。文化界和民間社會關注當局將以怎樣的胸襟和抱負,策劃、倡議及聯合不同部門和文化專業及業界人士,為香港社會——而不單是個別界別利益——締造足以讓我們下一代面向世界的文化政策(包括關鍵的文化平權、多元發展及人才培育計劃)。因此,作為領袖的文化局長必須富豐富的專業知識,具備推動文化事業的經驗,掌握本地及國際發展的狀及形勢,並能藉受到業界內外認同的文化胸襟和視野、帶領香港有史以來的首個文化局。
根據建議,文化局上屬政務司長,局長向增設於司長下的副司長直接負責(有報道此人可能是曾德成)。不過,有關文件只顯示副司長負責統籌轄下的文化、教育及勞福3局,並無說明各方的具體問責情。然而,文化的性質特殊,因藝術和創作土壤的培養,牽涉與別不同的生產過程和管理模式,務求讓文化的生態環境持續發展,使藝術細胞和文化專業得到發展;最後,讓創意和創造力可自由釋放。因此,我認為,假如政策體制專橫盲動,架疊屋,有制度、但無靈魂,那麼,文化局的設計便憂多於喜。
「忽然文化」
試想:一個再精通於文化專業的人,任其再具備開拓文化視野藍圖的魄力、再有洞見來為本地文化政策拆繩鬆綁有所作為,假若實際上將被置於權責模糊、組織不清、官僚頑固,處處充斥不利文化運作、創作自由、及多元發展的統治制度中,這個局長便極有可能被其身處制度本身的先天缺失抵消了可能的積極作用。
候任特首辦多番指出,如7月前未能改組,便會影響下屆政府施政及管治班子的磨合,但公務員工會聯合會曾表示,擔心增加副司長無助於改善固有的文官運行,反而勢將加重公務員工作的困難。箇中原因不難理解:權責不清,方針不定,政策推行當然不易。因此,在未檢討高官問責制的種種問題前,提出影響深遠、而角色及功能甚為關鍵的副司長一層架構,這對文化政策的發展或許有利、更恐無益。當局「忽然文化」,卻不願意在澄清下5年的統治架構之前,撥出充分時間和機會與文化專業及民間社會共議有關理念、制度及權責的諸多問題,實在令人費解、也極之擔心。
此外,究竟將會用人唯才、抑或用人唯親?問責官員的任命、包括政治助理的聘任過程,引起社會不少批評。文化事業多元奧妙、細水長流;當局則急於求成,欲快快上馬,銳意「進一步發展政治任命」的制度(見梁振英先生競選政綱)。對此,民間(包括文化界)未有被詳細諮詢,因此並未清楚理解,更遑論要給予信任或支持。現屆政府若隨意「配合」,卻在安排上,疏於邏輯,欠缺讓人信服的理據,是漠視大家對問責制的關注,只有繼續令市民失望。
擔心被「拖慢」 從何說起?
文化事業和產業的發展,需要實的人文環境、豐富的文化土壤,以及可持續的創作生態,包括讓創作人聚集、工作和交流的生活空間。同時,創作者需不斷與社區互動、跟社群溝通,從而得到受眾和市民的支持。文化政策必須以民為本,通過透澈的諮詢而得到市民充分的認同。
建立文化政策的目標,就是塑造一個與民共議、有充分民間智慧、參與和認受的文化政策。那麼,擔心被「拖慢」又從何說起呢?下屆行政長官若有宏願成為首位普選產生的特首,更應三思而行,以更大的胸襟和耐性去聯合大家,去了解、梳理並有條理佈置香港人所需的文化治理格局。
十年樹木,又哪爭(三數個月與民共議的)朝夕呢?
(本文於5月19日在立法會政制事務委員會有關「政府總部架構重組」特別會議上發表)
作者是嶺南大學文學院學術事務長、文化研究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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